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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革命战士的遗孀

    信息发布者:dcm1994
    2017-04-10 21:20:58   转载

      丁永淑老人

    老妪叫丁永淑,是远征军战士汪一瑛的遗孀。一年前,我来到三河村,正值丁家拆旧房盖新楼。再次来到三河村,我牵挂丁永淑老人,来到丁家新居拜访老人。

      

    丁永淑的父亲是保山来的马锅头,母亲是古炭河村人。丈夫汪一瑛是四川广安人,“九一八”事变后,他被抓壮丁,先在补充团,不久,他所在的部队开往湖北,一面整建一面防敌。两年后,他随部队到滇。中国远征军在缅甸战场失利后撤回国,汪一瑛所在部队,曾在离古炭河村不远的姚家坪阻击过日军。

      

    1942年5月,第三十六师在惠通桥挡住了日军,第十一集团军各部相继开到滇西。惠通桥、双虹桥被炸毁,日军被阻隔在怒江西岸,形成了沿怒江两岸长达两年的远征军和日军对峙的局面。怒江州境内,在栗柴坝渡口、六库古渡口等渡口,船只被沉入怒江,溜索被砍断,江面上不留渡江工具。汪一瑛所在的部队在滇西本部奉令游击。

      

    紧邻怒江的龙陵、腾冲被日军占领,日寇自腾北兵分三路大举进犯泸水,占领片马,片马由日军第十八师团所属中井加强大队据守。盘踞在片马的日军被当地老百姓称为黑风队,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。黑风队在片马风雪丫口修筑坚固的碉堡,扼守进入片马的茶马古道,在泸水无恶不作,烧杀抢掠奸淫,挖心肝吃人肉,犯下的罪行人神共愤。

      

    有一次,黑风队从片马经姚家坪侵入古炭河,村民闻讯逃往森林里躲藏起来。有8名姑娘在河边洗衣服,没听到“日本鬼子来了”的喊叫声,被荷枪实弹的日军轮奸后杀害。手无寸铁的村里人躲在森林里,眼睁睁看着姑娘们被日军糟蹋杀害却无力救助,男人目眦尽裂,女人咬得下唇流血。

      

    丁永淑是家中长女,16岁的她一听到“黑风队来了”的消息时,就和母亲一道带着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快速逃入森林里。有一次,正值农忙季节,古炭河村突然响起了“黑风队来了”的叫声。村里人闻讯,丢下手里的活,纷纷逃入森林里。母亲带着丁永淑和弟妹们一直跑到山头上躲藏起来。丁永淑的父亲在五省庙,放羊娃跑去通知他,两人刚跑出五省庙门就被黑风队抓住。日军一枪托打在丁父身上,要他老实点,强迫他们背东西。丁父和放羊娃以及被抓去当背夫的人,在黑风队枪口的威逼下,背着东西向片马风雪丫口走去。

      

    村里一户人家,老父亲腿有残疾,坐在木凳上,在院中撕苞谷。年轻夫妇背着一背篓苞谷刚到院中,村里突然鸡飞狗跳。“黑风队来了!”村里响起惊恐的叫声,村民们没命地逃往森林。夫妻俩慌得丢下背篓,还来不及背上老父亲,黑风队的枪声就在村外响起。老父亲急得大叫:“快逃命去吧,不要管我了。”夫妻俩逃入森林里,老父亲却被黑风队围住。日军把老人当靶子,拿苞谷投在老人身上取乐,把老人打得鼻青脸肿,全身乌紫。待到黑风队离开古炭河村,年轻夫妇回到家里时,老父亲已奄奄一息,最终含恨离开了人世。

      

    黑风队这次洗劫古炭河村,杀了村民30人,把村里搅得稀烂。

      

    丁永淑的父亲和放羊娃到了片马,与30多个背夫被关在一间屋子里,日军只给了他们一点锅巴。丁父身上被日军打了一枪托,伤口疼得啥也不想吃。放羊娃拿了一块锅巴,硬是递到丁父嘴边,眼光执拗地看着丁父,要丁父吃一点。拗不过放羊娃,丁父勉强吃了点锅巴。屋子没上锁,两个日军在门口把守。夜渐深,劳累了一天的背夫们迷迷糊糊沉入梦里,发出鼾声,放羊娃也蜷缩在一边睡着了。丁父忍着阵阵伤痛假寐,心里默默地向五省庙供佛祈祷保佑,他向佛许诺,若能逃离黑风队的魔掌活着回到古炭河村家里,他要给五省庙供着的佛献牲一头猪。后半夜,日军哨兵松懈了下来,丁父寻机逃跑。他确信两个哨兵睡着了,就急忙推放羊娃,想带上他一起逃走。可是放羊娃经过一天的惊吓和行路,太疲倦了,睡得沉沉,任丁父怎么推也不醒。丁父不敢弄出大响动,唯恐惊醒日军哨兵,无奈之下只好独自逃走。

      

    天黑路难辨,加之逃命心慌,丁父走错了方向,没有往古炭河方向走,反而往片马敌占区走去。半路上,丁父遇到一个英国人,此人曾在丁家住过,问起丁父到片马的缘由,把丁父带到自己藏身的地方。丁父躲了10多天后,由片马的两个茶山人老乡护送回家。丁父到家时衣衫褴褛,瘦得不成人样。回到家休整,待元气恢复过来后,他准备了一头猪,献给五省庙供佛,感谢神灵暗中相助。

      

    1944年5月17日,远征军收复片马。片马收复后3个月,丁永淑的父亲辞世。

      

    滇西反攻战打响后,汪一瑛随部队渡过怒江,参加了著名的腾冲战役。汪一瑛担任书记员,有一次在几个远征军士兵护送下执行任务,被人告密泄露行踪,日军把他们包围在一间房子里,对着房子用枪一顿狂扫,几个远征军士兵相继倒地死去,汪一瑛手臂挂彩,被死去的士兵压在身下晕了过去。敌人以为远征军士兵全死了,离开了屋子。屋子里有一个墙洞,汪一瑛醒来后从墙洞里钻了出去,侥幸活了下来,受伤的手臂却落下毛病。在一次战斗中,汪一瑛在战场上受命扑倒在地时,右眼扑在尖刺上瞎掉了,从此落下终身残疾。

      

    日本战败投降后,汪一瑛所在的部队裁编,他乘机请求退役回归故里,得到批准。他从腾冲到大理时,因局势变迁难行,无奈之下返回泸水,投奔战友,经介绍在登埂河畔当了一名教师。1947年,他到古炭河,经人撮合与丁永淑结婚,当了丁家上门女婿,那年他38岁,丁永淑20岁。婚后的幸福日子不长久,因诸多历史原因,他们夫妻悲欢离合,一生颇多坎坷,所幸晚年在儿孙孝敬下,过得幸福。汪一瑛于1991年去世,享年86岁,葬在古炭河边。

      

    说起二战,丁永淑老人只会说一句话:“那时的日子苦,不是人过的日子。”此话一出,老人眼神呆滞,再也说不出话来。老人的儿子儿媳及孙子,知道两位老人在二战中的经历少之又少。丁永淑老人的儿媳是古炭河村人,对婆婆及家人在二战中的一些事,是在娘家就知道了的。她说,她与丈夫有次问起老公公当远征军的经历,话刚出口,老公公情绪失控,悲痛地哭了起来。看着老父亲的一只瞎眼、一只残废的手臂,听着老父亲悲痛的哭声,他们心里钝钝地疼,止不住泪水滚滚落下,无法用言语安慰老人,不忍心再问下去。从那以后,家里人再也不问老人有关二战的事了。汪一瑛老人的小孙子说:“爷爷从死人堆里逃生一事,有一天他突然对我感慨说,他差一点在腾冲战场上死掉了。主动说起了那次经历,这是爷爷唯一一次跟我讲起他在二战中的经历。”

      

    “可怜极了!”丁永淑老人的儿媳妇声音涩涩地说。

      

    望着年纪古稀的丁永淑老人,我由衷祝福:现在的日子好过了,希望老人长命百岁,多过几年幸福的日子。

      

    告别丁家,我去寻找二战时在古炭河设立的“难民接待处”。

  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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